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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下去 天自己会亮

来源:国际工程公司 作者:王许锐 时间:2018-10-24 17:14 分享

来到古伊那项目部之后,我每晚都会绕着项目营地跑步,无关减肥瘦身,只是为了思考自己来这里的意义。

两个月前,得知自己要去马里之后,我结束了一切的琐事,谁也没有告别。出发前,和父母聊到半夜,爸爸多是鼓励,妈妈则默默帮我检查行李,最后塞进去一大包常用药品并叮嘱几句。

“这几盒是驱蚊的”

“这两种是治拉肚子的”

“这几盒是治感冒的”

“……”

这里边甚至还有五大瓶我自己都嫌贵的维生素片,理由是怕我吃不上水果。

我说:“妈,两块钱的维生素和两百块的维生素没区别。”

她说:“我知道!”

我说:“妈,我吃不了这么多药。”

她说“你不用吃才最好!”

奶奶握着扇子靠在沙发上不住的叹气,我说了句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后再不敢看她,怕掉眼泪。

第二天一早关了门出来,也这样关上了我一度熟悉的生活方式,向未知的非洲大陆奔去。截止此刻,我对马里的认知也仅局限于它是在撒哈拉沙漠的西南角以及它是世界最贫穷国家之一。

经过18个小时的长途飞行,飞机缓缓降落在巴马科机场,我的心跳的很快,不知是对万里之外家乡的思念还是对未知新生活的好奇和恐惧。在代表处短暂休息一晚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古伊那项目部。皮卡车很快驶离了市区,举目望去,寂寞的大风呜咽着吹过无际的灌木丛;天是高的,地是沉厚雄壮而安静的;大地在炎炎烈日的炙烤下,转为一片诗意的苍凉。

经过十个小时的颠簸车程,我们转进一条土路继续行驶30分钟,这才看见了项目部:数排整齐的宿舍,一个美观的办公区,营区里有几只猫和两只猴子。我第一次看见了成群的黑人,风里带过来小男孩们踢球时发出的笑声,对于我而言,这是走进另外一个世界的幻境里去了。

第二天我们穿着绣有“中国水电”四个字的深蓝色工服,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一天的工作下来,回到宿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服上汗渍和油污纷乱的叠在一起,头发和脸上盖满了黄黄的尘土,42℃的阳光将我的脸晒得焦红,嘴唇是干裂的,眼睛因为汗水的浸泡隐隐作痛。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看见自己居然在外形上有了如此剧烈的转变,我心里震惊得抽痛了一下。

我这才意识到,我马上要面对的生活,理想中含着“异域风情”充满诗意以及浪漫情调的幼稚想法在此刻已被冲击的体无完肤。

后面连着几天都在拷问自己:

为什么要来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

这么艰苦的环境下坚持会有收获吗?

我该不该放弃?

未来是好是坏?

......

我每天晚上带着这些问题,漫无目的地奔跑,直至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但依然没有答案。

一天晚上和师傅一起加班,他问我最近觉得怎么样,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大胆说出了内心的疑惑和几句抱怨的话。

他说:“苦是真的苦,累是真的累,但你同时也是真的幸运。”

我撇撇嘴不以为然。

他顿了一下正色道:“古伊那水电站是个大项目,你有幸参与进来,能够学到的东西和获取的进步无疑是巨大的。可能现在你的付出和坚持暂时看不到成果,但是不要害怕,你不是没有成长,而是在扎根。”

听完他的话,我陷入了沉思。

等工作完成送我回到宿舍,我默默打开车门下车,他握着方向盘转过头来郑重说道:“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我的心猛地颤了一下,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消散,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是啊,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人生也没有白吃的苦,现在吃的苦是为了将来的幸福。

项目部许多前辈最宝贵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水电事业,没有抱怨和质疑。反观当下,我们时时都用“条件”这把尺子来丈量自己的人生;工作讲条件,生活讲条件,对困境逆境或躲避、或溃退。很多人的一生,其实就是放弃的一生,有的人大学放弃学习,有的人工作放弃积累;有的人才入职几天就想着跳槽,总认为人生可以踏上“跳板”,对工作没有足够的耐心和韧性,殊不知,没有足够的积淀,人生更容易进入瓶颈。他们不明白,放弃和逃避其实就是输了,输给了自己。

回到最初的问题,为什么要来这个偏僻落后而贫苦的地方?我的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为了西非三国的发展,为了给“一带一路”做出水电人的贡献,也为了在风中踢球的那群孩子的笑脸。

现在的我依旧坚持每天奔跑,但已不再是漫无目的。黑夜中,虽然不知道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还有多远,但我知道只管跑就是了。未来是什么样,交给未来的自己去回答,我不用为了天亮去跑,因为:

跑下去,

天自己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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